蔣元明的雜文語言藝術(shù)
有幸在蛇年早春瀏覽了蔣元明發(fā)表的若干雜文,不禁眼為之一亮,心為之一動,倘要全面評論蔣元明先生的雜文,自我感覺能力不逮,僅就其語言藝術(shù)方面談點我的一孔之見吧。
語言基調(diào):親切、樸實,如話家常
蔣元明在他《我與雜文四十年》中說:“寫作風格也要多樣化,語言盡量個性化。特別是‘新聞體’‘宮閣體’式的語言,雜文應當遠離。雜文是文學,應當多些藝術(shù)手法,多些比喻、聯(lián)想,海闊天空,縱橫古今?!?/p>
他確實踐行了自己的雜文主張。他的雜文語言遠離了“新聞體”“宮閣體”,而且文學味很濃,自然就獨具“個性化”。這個“個性化”語言,總的基調(diào),我認為是樸實、通俗、曉暢,如敘家常,看似平常卻奇崛。這與其他雜文家比如魯迅、比如《求是》的老編輯李下先生的雜文語言表達是有明顯區(qū)別的。
讀蔣元明的雜文,即便是再怎么深刻的批判或者辛辣的諷刺文章,也基本上難以看到“怒發(fā)沖冠”“橫眉冷對”那般的“投槍”“匕首”之類,而看到的是,一個和善的人、一個沒有什么脾氣的熟人,在和讀者坐在一塊喝茶、聊天,慢聲細語似的,話話家長里短,說說彼此感興趣的話題。他也不以長者智者自居,也不喜好高談闊論和“掉書袋”故作高深什么的,更不居高臨下叫讀者如何如何,給人的是近距離,是親切、樸實,是“潤物細無聲”。
他的所有雜文之語言風格,都是如此,這里就無須一一例舉了。尤其是他的隨筆式雜文,比如《怪味品書》和《歐洲漫筆》等系列文章,篇篇仿佛都在與朋友擺龍門陣似的,更百分之百體現(xiàn)蔣元明先生雜文的個性化語言風格。
老實說,雜文要做到“綿里藏針”,要做到“外柔內(nèi)剛”,是有相當難度的?;蛟S,蔣元明先生雜文“柔性”的語言風格,大概源于“文如其人”,因為,言為心聲,他的性格就屬于和藹、低調(diào);還源于“文章合為時而著”(白居易語),因為,他出生、成長環(huán)境以及所受到的教育,畢竟不同于魯迅時代。
善用比興,語言形象、生動
所謂比興之“興”,即詩歌的起興手法,就是借助其他事物作為發(fā)端,以引起所要歌詠的內(nèi)容。蔣元明先生雜文的“興”,雖說不同于詩歌的“興”,而也有共同點,那就是“先言他物”亦即曲徑通幽。所謂“比”,就是比喻,是對人或物加以形象化,使其特征更加鮮明突出。
“詩三百”以及在許多文人筆下,有的時候其“比”和“興”是緊密不分的,也就是說“興”就是“比”,“比”就是“興”。所以,這里就將它倆看作一個較為固定的詞語來用。
蔣元明雜文中的比興手法,可謂尋常見。
幽默、俏皮,語言穿透力強
幽默、俏皮的語言藝術(shù),在蔣元明的雜文中,也是隨處可見的。
下面簡述幾篇文章的幽默、俏皮來看其語言的穿透力。
《歐洲漫筆》之《墨索里尼愛找事兒》中,他幽默地說道:兩次世界大戰(zhàn)的策源地是這富裕的歐洲,最先向外擴張,充當海盜、強盜的也是西歐諸國。他們有吃有穿,放著和平的日子不過,偏要戰(zhàn)爭。他們是“飽暖思淫心”,“沒事找事,尋求刺激”,“富裕了,錢多了,造槍造炮,造導彈軍艦,不能總放在倉庫里,過期了就是浪費,找個地方放一放,聽個響兒也好”。
《離上帝不遠》講歐洲的教堂,便聯(lián)想到中國的寺廟。他認為,中國的香客,燒香磕頭,求神拜佛,求的是升官發(fā)財,求的是消災免禍,要的是實惠;而歐洲的信徒,主要是去教堂洗禮,去懺悔,去斗私批邪,求得心靈的安慰。這么說好像老外的信仰比較高雅。但接下來筆鋒一轉(zhuǎn),他說,歐洲列強以及老美,他們這里打幾槍,那里放幾炮,干盡了喪天害理的事,那是要下地獄的,你說他不去洗禮,不去懺悔行嗎?當洗完了,悔過了,該殺人還照樣殺人,想放火還繼續(xù)放火。作者的憤怒與討伐,便通過如此的幽默、俏皮表達了出來,可謂鞭辟入里,入木三分。
具有家國情懷和現(xiàn)代審美取向
蔣元明雜文(包括隨筆式雜文)的個性化語言,源于他深厚的文字功底,更源于他的為人品性,亦即他本身可貴的家國情懷,以及他作為一個現(xiàn)代文化人的現(xiàn)代審美取向。比如,他評說明清四大小說以及旅歐隨筆文章,不是純粹的就事論事,或者純粹的游記之類,而是帶著一個現(xiàn)代文化人的現(xiàn)代審美取向,來思考,來評說,來主張自己的價值取向,來激濁揚清,來弘揚正氣。
閱讀他的所有雜文(包括隨筆式雜文),每一篇都主張的是正能量。必須明確的是,沒有家國情懷,也就沒有文以載道的初心;沒有文以載道的初心,也就沒有矢志雜文寫作的投入,那么,也就無從談論什么雜文的語言藝術(shù)了。須知,有不少人的雜文,只有語言,而無藝術(shù)可言。家國情懷,應該是蔣元明整個雜文創(chuàng)作“出秀”的根本所在。這一點,或許是他從魯迅先生那里學來的。我認為,家國情懷,就是雜文生存并活得一席地位之“魂”!
(原文有刪減)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