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品国产一区二区在线观看,日韩高清在线观看,四虎在线观看免费永久,欧美日韩高清不卡免费观看,草草福利视频,天堂一区二区三区精品,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免费

用戶登錄投稿

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《散文》2025年第8期|勞罕:最是珞珈憶不夠
來源:《散文》2025年第8期 | 勞罕  2025年08月05日08:06

春三月,珞珈山的櫻花如約開成了霞。

現(xiàn)在不知道怎么樣了,我求學(xué)那時,在櫻花盛開的這些日子里,非武大人員進校必須買門票。價格好像還不便宜。所以,武大的學(xué)生證便牛了起來,常被校外的老鄉(xiāng)借了去蒙混闖關(guān)。

聽先師樊凡教授講,武漢大學(xué)最早的櫻花樹與日本人有關(guān)。1938年,武漢淪陷,武大被迫西遷至四川樂山,校園被日軍侵占。理學(xué)院大樓變?yōu)槿哲娝玖畈?,體育館成為日軍俱樂部,老齋舍成了日軍軍官宿舍,工學(xué)院大樓淪為日軍野戰(zhàn)醫(yī)院。

為了緩解大批傷兵思鄉(xiāng)之苦,也為了表達長期占領(lǐng)之意,日本天皇的弟弟高松宮宣仁親王從日本奈良運來一批櫻花樹,種在了老齋舍前。

高松宮宣仁親王,是襲擊珍珠港和罷免東條英機的主要策劃者之一。他曾在武大老齋舍中門留下一張照片。照片的背景里,森森臺階和老圖書館依稀可見。

1946年,武大從四川樂山復(fù)歸珞珈山后,師生們發(fā)現(xiàn),校園里仍殘存著二十八株櫻花樹,它們均勻地分布在老齋舍三個拱門四周。所以,老齋舍前的那條大道,至今仍被稱為櫻花大道。

從我初次踏進武大校門到現(xiàn)在,已三十一年了。當(dāng)時新聞系研究生復(fù)試是“五一”節(jié)后的第二天,從南京坐船到武漢已是深夜,我背著一大包書走了近一個小時才到校招待所。

第二天從考場出來后,自忖考得還不錯,這才有心情細細打量起周圍的環(huán)境。

校區(qū)夾峙于兩座翠綠的小山間。山頂、山坡、谷地全被密密匝匝的植被覆蓋。這個季節(jié)的江城萬木爭榮,葳葳蕤蕤。因受光不同,山上樹木的顏色便分了層次——山頂濃綠,中間顏色淡一點,到了山腳又是新吐的鵝黃,鵝黃撓著你的心,讓你想掬一捧在手,甚至有一種想把自己也融進去的沖動。

方才剛下過雨,山腰間煙嵐飄來蕩去。那煙嵐似乎調(diào)皮得很,在樹梢間蕩累了,就聚成一團,坐在屋脊上歇口氣。煙嵐深處,布谷鳥清脆歡快地叫著。突然,太陽從云層里鉆了出來,霎時,一條彩虹橫跨在理學(xué)院和行政樓穹頂?shù)纳峡铡?/p>

見過無數(shù)次彩虹,從來沒有哪次像那天這樣讓我驚艷。我脫口慨嘆:乖乖,這哪里是一座學(xué)校??!

許多年后,我的朋友、經(jīng)濟日報記者程遠去武大講學(xué),回來后告訴我:“我的閨女,將來絕不讓她報考武大。這么漂亮的學(xué)校,她能靜下來念書?”

說起武漢大學(xué),必然會提到珞珈山。這是因為這座山的主體就在校園內(nèi)。

珞珈山原名邏迦山,來源似乎與佛教有關(guān)。據(jù)乾隆年間的《江夏縣志》載:“邏迦山在縣東北二十里湖濱。”現(xiàn)在這個名字,出自武大首任文學(xué)院院長聞一多先生之手。聞先生是大詩人,鑒于邏迦山山石崢嶸,山色秀麗,有如仙女之項鏈,遂按諧音改為“珞珈”。

珞珈山上中西合璧的建筑也很有特色。當(dāng)時,地質(zhì)學(xué)家李四光為新校舍建筑設(shè)備委員會委員長。他邀請畢業(yè)于美國麻省理工學(xué)院、對中國建筑頗有研究的建筑師開爾斯(F.H.Kales)任總設(shè)計師。

工學(xué)院大樓全部用重檐四坡玻璃蓋頂,中央為一個集中采光的封閉天井,四周繞以回廊。從攢尖式四角重檐玻璃屋頂,到共享空間的玻璃中庭構(gòu)造,這座大樓是全世界最早體現(xiàn)“空間共享”理念的建筑之一。

圖書館前的老齋舍,是武漢大學(xué)最早的學(xué)生宿舍。四棟宿舍由三座羅馬券拱門連為一體。拱門上部修筑一層單檐歇山式亭樓。每棟宿舍由兩個大天井分隔為前、中、后三排。每棟每層以《千字文》次第命名,形成天、地、玄、黃、宇、宙、洪、荒、日、月、盈、昃、辰、宿、列、張十六個齋舍。

宿舍屋頂做成了平面,蘊涵“地不平天平”的理念,即雖然眾生起點不一,但通過努力學(xué)習(xí),都會達到同樣的成就。

這個屋頂平面足有幾十米寬、幾百米長,位置高拔,是看校園風(fēng)光最佳的所在。滿月之夜,整個校園被鍍上一層銀輝。平素,因為樹太密的緣故,校園的路燈總顯得有些昏暗。有銀輝點綴,這些路燈也頓時精神起來,猶如碩大的銀盤上鑲嵌了一個個更耀眼的亮鉆。

每當(dāng)此時,我喜歡和幾個本系的研究生一起到東邊那道圍欄上坐坐。三樓一個窗口常傳出美妙的小提琴聲,操琴者一定是童子功。琴聲和收音機里的沒什么兩樣,但不知為何,調(diào)子聽起來總是悲悲戚戚的。

是德語系的學(xué)生宿舍。拉琴的是男生,還是個女生?我們一直在猜測,還有幾位躍躍欲試,想下去敲門看看。但那時候的青年大都矜持,終于還是沒有人真的下去。

櫻花大道再往前,就是學(xué)校的大操場了。學(xué)校有好幾個操場,這一處歷史最久,給我的印象也最深。

武大的地形大致呈U字型。這塊操場,就在“U”字的底部。操場應(yīng)該是鑿山建起來的,透水性能極好,武漢多雨,但這里,什么時候都很干爽。

有一次,美籍華人、著名記者、耶魯大學(xué)教授趙浩生先生來武大講學(xué),系里安排我們幾個學(xué)新聞的研究生采訪他。老人動情地講起了這塊操場:抗戰(zhàn)時,國民政府軍令部曾借武大校舍舉辦珞珈山軍官訓(xùn)練團,他也參加了那次集訓(xùn),訓(xùn)練場就是這塊操場。

老人說,他那篇著名的抗戰(zhàn)通訊《是種子,不是死尸》,就是在這個時期發(fā)表的。又說:“我是外籍,但不是外人。我和祖國的關(guān)系,不只是血緣,而是生活、山河、歲月交織起來的全部人生?!?/p>

珞珈山腰的綠樹叢中,鑲嵌著十多棟西式別墅,郭沫若、郁達夫等名人都曾居于此地。抗戰(zhàn)時期,平津滬寧相繼失守,武漢成為全國抗日運動的中心。武大成了國民政府的軍事指揮中樞。蔣介石、周恩來、董必武也在這里指揮過抗戰(zhàn)。

當(dāng)時,蔣介石、宋美齡夫婦寓居于半山廬。周恩來、鄧穎超夫婦下榻在不遠處的另一棟別墅。他們散步休息時,常常在路上碰到。

武漢大學(xué)留有許許多多抗戰(zhàn)時的遺存。前不久看到一篇報道說:一群網(wǎng)友在珞珈山頂發(fā)現(xiàn)一處半掩式地堡遺址。

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?武大人不都是早就知道嘛!

我上學(xué)那會兒,幾乎每周都要爬珞珈山,每次都要在山頂曲曲彎彎的塹壕里蜿行。這條塹壕,就是當(dāng)年的戰(zhàn)壕,就連著那座地堡。

地堡像一個稍稍凸起的小山包,墻用水泥澆筑,厚至少超過一米。上部及四周都有外窄內(nèi)寬的長方形孔穴,不知是用以瞭望還是射擊。墻上布滿涂鴉。一處用炭灰半文半白寫了地堡用途,說是一處彈藥庫。我沒記錯的話,落款好像是“遼東志士”。

這位“遼東志士”,是當(dāng)年的戰(zhàn)士呢,還是后來的游客?

當(dāng)時的戰(zhàn)況一定是非常慘烈的。因為珞珈山上的會客廳被日軍炸掉了一角,于是蔣介石白天不得不待在山腰的防空洞里。

弱國無尊嚴(yán),在他對軍官訓(xùn)練團的講話中可見一斑:“我們退無可退,忍無可忍,退亦死,忍亦死,大家只有干一場……我們就要像珞珈山的三公一母的東方雄獅一樣,四萬萬同胞藏身于高山叢林,與法西斯周旋……”

這三公一母的東方雄獅,具體在珞珈山的哪個方位?我一直未曾找見。

武漢緊傍長江,地域亦南亦北,我國植物大都能在這里生長。

1933年9月武漢大學(xué)植物園開始籌建,得到美國哈佛大學(xué)Arnold樹木園、英國皇家植物園、日本農(nóng)林省林業(yè)試業(yè)場等贈送的八百多種木本植物和草本植物。于是,校園不但遍布奇樹異草,還四季飛花。

初春,樹上的殘梅尚未謝絕,迎春花、榆葉梅、連翹已露出了笑臉。緊接著紅葉李、碧桃、櫻花一撥連一撥綻芳吐艷。

這些花還沒盡展姿容,丁香花、梔子花早耐不住寂寞地把香氣朝空中拋灑。那當(dāng)作行道樹的石榴、玉蘭、紫荊花也不甘示弱,紛紛蓄起了蓓蕾。

酷暑剛把校園中間鑒心湖里的荷花催成多子的蓮蓬,倏忽間,“三秋桂子”的馨香又溢滿了校園。而勝緞的梅朵更是起了承前啟后的作用——笑傲歲寒,把冬和春聯(lián)了起來。

有人說,無論何時都能在校園里看到芳草鮮美,落英繽紛,如不如此,便肯定不是武大了。

若你曾在這所學(xué)校留居,腦海里終生都會留下抹不去的印痕。在回憶文章里,郭沫若就這樣寫道:

宏敞的校舍在珞珈山上,全部是西式建筑的白堊宮殿。山上有蔥蘢的林木,遍地有暢茂的花草,山下更有一個浩渺的東湖。湖水情深,山氣涼爽,而臨湖還有浴場設(shè)備……有人說,中國人在生活享受上不如外國人,但如到過武漢大學(xué),你可以改正你的觀念。我生平寄跡過的地方不少,總要以這兒為最理想了。

我讀書那個年代,武大的學(xué)生宿舍分為“桂、櫻、梅、楓”四個園。

文科生大多住在桂園,大道和建筑物間的漫坡上遍植桂樹,白色碎石鋪就的小徑貫穿其中。每到陰歷八月,桂香浸透了空氣,人行其間,頓有出塵之感。

桂園連著的櫻園,主體建筑是老齋舍。住的大多是外語系學(xué)生。學(xué)外語的女孩大都漂亮,打扮也時髦,其他系的男生總喜歡找各種借口往這里湊。

理科生大部分住在梅園。既稱梅園,自然是梅花的世界了。幾座建筑物恰如梅花花瓣,團拱著一潭碧水,空隙間種著各色梅樹。

我們研究生住在楓園。舍前舍后均是參天楓樹,每到深秋葉紅如丹。因為年齡大了一些,這里的氛圍沒有其他園活泛。不過居此也別有一個好處:去東湖游泳方便。

出楓園往東,一條窄窄的環(huán)湖路下,就是浩渺的東湖了。東湖本與長江相連,一百多年前為防水患,張之洞修建了一道堤,將東湖和長江分離。

我后來到杭州工作才知道,西湖只有東湖的六分之一大。

我在楓園一舍三樓住了三年,現(xiàn)在回想起當(dāng)時的居住環(huán)境,依然感覺奢侈得要命。

站在陽臺上遠眺湖上的島礁、鷗鳥和帆影,晴天水光瀲滟,云蒸霞蔚,雨天山色空蒙,煙霧霽霽。四時八節(jié),湖面均裹在如紗似練的霧中。

這座樓建在山腰的臺地上。陽臺下面有一塊半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。估計最初的目的是供學(xué)生晾曬衣被。但由于草木長得過于茂盛,地面很難見到陽光,于是終于成了鳥雀、松鼠覓食的樂園。

從陽臺俯瞰,望不到邊的闊葉、針葉混交林隨山勢起伏。我常在休息日到林中“探險”——說探險也并不夸張。林子里沒有路,腐葉有幾寸厚,踩上去能沒過腳面。一些老松樹枯了,枝干上纏著碗口粗的老藤。

為了上體育課教授游泳方便,學(xué)校在凌波門前開辟了一片浴場。夏夜晚自習(xí)后,我常和幾個同學(xué)從楓園邊門溜出去到湖里泡上一會兒。興致來了,大家還會湊錢買幾瓶啤酒就著小龍蝦、鴨脖子,坐在湖中的水泥棧道上神吹到深夜。

這片水域留下了很多趣事——

同系高我一屆的一位學(xué)兄,游泳特棒。一天放學(xué)后我們結(jié)伴去凌波門浴場,幾位本科女生也吵吵著同去。大家慫恿他表演個高臺跳水。這位老兄躊躇滿志走向水泥跳臺,瀟灑地凌空一躍直插水中,半天不見上岸。凝神細看,我們一個個笑翻了天——原來入水之際巨大的沖力弄斷了泳褲的松緊帶,他人是進了水中,泳褲卻被留在了水面。

系里還有一位研究生,家境很苦,偏偏飯量又奇大。往往離月底還有好幾天,他就沒了飯菜票,只得向同學(xué)們告借。

就有同學(xué)和他開玩笑:“今天,如果你敢到東湖里游一圈,我下個月的飯菜票分你一半,不用你還!”

“說話要算話??!”他很認(rèn)真。說這話時,外面正下著鵝毛大雪。

這位同學(xué)憋著笑,點了點頭。

他二話沒說,轉(zhuǎn)身就朝外面走。大家都認(rèn)為他是開玩笑,便打起傘起著哄跟他往湖邊走。

沒承想到湖邊,他真的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,眼也不眨就要往湖里跳。大家見勢連忙拽?。骸澳氵€真的要往湖里跳啊?!”

而他則是一臉淡然:“小時候,這種天,我經(jīng)常和父親下湖打魚。如果樹枝什么的掛了網(wǎng),我總是搶著跳下去。其實湖里比岸上暖和?!?/p>

這位同學(xué),我已經(jīng)快三十年沒見了。

【勞罕,本名王慧敏。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高級記者,被國務(wù)院授予“全國先進工作者”稱號。作品《心無百姓莫為官》獲全國“五個一工程”特別獎?!?/span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