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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《像格?;ㄒ粯泳`放》:待細把江山圖畫
來源:中華讀書報 | 徐魯  2025年07月15日10:16

在許多人的心目中,從事野外測繪是一種十分浪漫、又接地氣的工作,正如印在《像格?;ㄒ粯泳`放》這部小說封面的那句“導(dǎo)語”:測群山偉岸,繪山河素顏。在我的想象里也是如此:年輕的測繪隊員們扛著儀器、背著背包,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祖國壯麗的山河大地。到了夜晚,就在滿天璀璨的星光下,在天地通明的大月亮地上支起帳篷宿營,帳篷四周有噼啪作響的燃燒的篝火……

而實際上,從事野外測繪決非人們想象的這么輕松和浪漫。這項工作離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,也并不那么十分遙遠。正如小說里寫到的:比如說,在云南昭通要開通一條隆黃鐵路,要跨越四川、云南、貴州三個省,地形多變、溝壑縱橫、地貌復(fù)雜,如果沒有測量隊員提前測量到的數(shù)值,施工方能開工嗎? 又比如,我們看到的任何形式的地圖,無論是以前的紙質(zhì)地圖,海慧寺手機上的電子地圖,那都是測繪隊員一步一個腳印測出來的,每一個地點后面都“站著”好多的測繪隊員呢! 再比如,我們國家向太空發(fā)射的各種衛(wèi)星中,有不少衛(wèi)星的在軌檢校工作,也是國測一大隊承擔的。

《像格?;ㄒ粯泳`放》這部小說,采用半紀實、半虛構(gòu)、虛實結(jié)合的敘事方式,以一個赫赫有名的英雄測繪集體——國家自然資源部第一大地測量隊(簡稱“國測一大隊”)的英雄兒女們?yōu)橹魅斯?,從兩個少年的視角,講述了新中國幾代測繪隊員幾十年來為國家安全、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提供了堅強的測繪保障的故事,塑造了幾代測繪隊員的英雄群體形象。

小說以兩個少年冬冬和夏天,分頭奔赴新疆和西藏,去尋找各自當測繪隊員的爸爸,作為兩條并行的敘事線索。在一路疑問、一路尋找、一路發(fā)現(xiàn)和感知的曲折過程中,國測一大隊幾代測繪隊員鮮為人知的日常生活,乃至不惜為祖國測繪事業(yè)獻出了年輕生命的奮斗故事,在兩個少年的心中一一“拼接”起來,同時也像一幅壯麗的青春畫卷,展現(xiàn)在讀者面前。最終,兩個少年在充滿好奇和驚嘆的旅程中,切身體會到了測繪工作的艱辛與付出,也深深理解了作為祖輩、父輩的測繪人的驕傲與光榮。

美好的故事就是光亮,就是潤物無聲的春風(fēng)細雨。經(jīng)歷了一次漫長的尋找之旅,兩個少年,仿佛都在一個假期里長大了。兩個少年的心胸,也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寬闊與堅定。“像格?;ㄒ粯泳`放”的不僅是少年的笑容,更有他們豪邁和遠大的人生理想:要接過祖輩和父輩手中的“接力棒”,擁抱群山與江河,成為未來新一代測繪群山壯麗、丈量萬里江河的測繪隊員。正如少年冬冬在日記里所寫:“我希望,自己也能像花兒一樣在草原自由綻放,像雄鷹一樣在藍天展翅飛翔?!睅缀跬瑫r,夏天也在日記寫道:“我的爸爸,并沒有帶我去看過世界,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世界?!?/p>

難得的是,作者高鴻有著豐富和深厚的野外測繪工作體驗和積累,對這個領(lǐng)域的人物、故事和細節(jié)如數(shù)家珍,所以小說寫得真實鮮活,生動且有力度。

小說里有密集和鮮活的測繪生活細節(jié),沒有親身體驗的作家,是想象不出來的。例如這樣一些描寫:“爸爸說,有一次他們還被迫在西藏當了一回‘團長’,冬冬納悶兒,爸爸的單位不是部隊,怎么還有團長呢? 原來,這個‘團長’的意思就是在荒郊野外過夜時,要把身體團起來,大家戲稱自己是‘團長’?!?/p>

描寫隊員們測量珠峰的情景:“我們測量隊不是普通的攀登者,每人身上還得背幾十公斤重的儀器,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難,我記得在6450米以后,我們碰到了一個幾十米高的冰壁,人必須爬上去才能設(shè)測量點,如果一不留神滑下去,肯定會墜入萬丈深淵。在那里,我們用了整整4天才完成測量。”還有,“讓夏天沒有想到的是,自己在西藏見到的這些測繪隊員,好幾位都是‘90后’,還都參加過2020年珠穆朗瑪峰的高程測量?!毕奶斓陌职窒牧?,是一位參加過兩次珠峰測量的測繪隊員,他對夏天講到過自己經(jīng)歷中的一個細節(jié):有一次為了快速獲取數(shù)據(jù),他不顧手指凍傷會被截掉的危險,關(guān)鍵時刻,毅然摘掉鴨絨手套,心里也做出了最壞的準備——即使犧牲在珠峰,也要完成任務(wù)……

測繪隊員們常年生活在野外,對瞬息萬變的自然氣象與物候,有著特別的敏感和適應(yīng)能力,小說里也多次寫到這樣的細節(jié)。比如:“突然,令人意想不到的大風(fēng)來了。南湖戈壁又叫‘百里風(fēng)區(qū)’,因為它的北邊是天山,天山的冷氣流下沉,戈壁灘上的熱空氣升騰,空氣對流后形成大風(fēng),所以這里一年四季都有可能刮大風(fēng)?!蹦敲?,遇到這樣的大風(fēng)天怎么辦呢? 如果沒有真實的生活體驗,我們可能會想象,這時候勇敢的測繪隊員們會挺身而出,與大風(fēng)沙搏斗。但真實的情景卻是這樣的:“風(fēng)整整刮了兩天兩夜,帳篷外昏天黑地,一步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。他們窩在帳篷里,除了啃幾口硬硬的餅干喝幾口水,什么也做不了?!边@樣的描寫才是真實可信的。

在這部小說誕生之前,野外測繪這個題材幾乎很少進入兒童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者的視野,其中的主要原因,就是兒童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者大都不熟悉這項工作性質(zhì),無法進入這個題材領(lǐng)域。因此,這部小說也填補了新時代兒童文學(xué)題材上的一個空白。主題出版在很大程度上擴展了兒童文學(xué)的題材范圍,使兒童文學(xué)的題材變得更加豐富、廣博和多樣化。這種景觀,也可描述為“重大題材的兒童文學(xué)化表達”,諸如紅色歷史、愛國英雄、傳統(tǒng)文化、地域民俗、山鄉(xiāng)巨變、生態(tài)文明、大國重器、國防安全,還有我國在野外測繪、宇宙航天、深海探測、量子通信、地球遙感探測等科技領(lǐng)域的奮斗故事和偉大成就,以及與這些題材息息相關(guān)的壯闊的時代波瀾,皆如絢爛的畫卷一般,一一鋪展到了少年讀者們的眼前。

“只步測河山,丹心繪社稷?!蔽曳浅Y澩吕俪霭嫔缭谛≌f的發(fā)布會上寫到的這兩句話。它向讀者清晰地表明,這是一部生動形象的、充滿家國情懷和少年勵志精神的小說。讀完這部作品,我也想到了愛國詩人辛棄疾的一句詩:“待細把江山圖畫”。群山偉岸,英雄輩出;重整大好河山,看我未來少年。